明史演义·诗句

出身微贱亦何伤，未用胡行舍且藏。
赢得神明来默示，顿教真主出濠梁。
军事由来变幻多，猝逢大敌急如何？
若非阃外英雄在，日暮何人得返戈。
炎汉由来火德王，赭袍赤帜亦何妨。
只因年号称龙凤，犹愧男儿当自强。
辍耕陇上喜从龙，迭战江东挫敌锋。
不是濠梁应募去，谁知乡曲有奇农。
不经患难不谐缘，得宠都因态度妍。
自古英雄多好色，恤孤原属口头禅。
大功未就已身捐，百战沙场总枉然。
只有遗名垂竹帛，忠魂犹得慰重泉。
荥阳诳楚愿焚身，谁意明初又有人。
水火不情忠骨灭，空留史笔纪贞臣。
江汉肃清澄半壁，荆杨混一下中原。
欲知武昌战胜情形，且俟下回再表。
群雄逐鹿肇兵争，坐失机谋国自倾。
成败相差惟一著，阖宫自毁可怜生。
王师南下奋貔貅，大将成擒八闽休。
父既捐躯儿亦死，忠臣孝子足千秋。
彼昏日甚太无知，都下沦胥悔已迟。
争说蒙儿好身手，昔何强盛后何衰。
入朝拜爵作公侯，功到成时应重酬。
不是沙场经百战，旗常安得姓名留。
抗命称兵似逆伦，谁知板荡识忠臣。
疾风劲草由来说，毕竟奇男自有真。
怪底人君好信谀，怕闻吁咈喜都俞。
佞臣多是苍生蠹，磔死吴门未蔽辜。
功狗由来未易全，况兼骄恣挟兵权。
朱公泛棹留侯隐，毕竟聪明足免愆。
濠梁崛起见真人，神武天生自绝伦。
独有晚年偏好杀，保邦从此少能臣。
北平兴甲似无名，发难偏称靖难兵。
如此强藩真跋扈，晋阳书叛岂从轻？
败军偾辙有明刑，谁料恩荣赐阙廷。
莫怪建文终逊国，误施赏罚失常经。
风尘一夕忽南侵，天命潜移四海心。
凤返丹山红日远，龙归沧海碧云深，
紫微有象星还拱，玉漏无声水自沈。
遥想禁城今夜月，六宫犹望翠华临。
阅罢楞严磬懒敲，笑看黄屋寄团瓢。
南来瘴岭千层迥，北望天门万里遥。
款段久忘飞凤辇，袈裟新换衮龙袍。
百官此日知何处，惟有群乌早晚朝。
赤日炎炎扈六飞，王师力敞始南归。
临城一恸红颜逝，不重功臣重爱妃。
闲关万里有何求，财匮师劳命亦休。
车载沙邱遗恨在，枭雄只怕死临头。
庸材也欲逞强梁，暴骨扬灰枉自伤。
莫向釜中悲煮豆，追原祸始是文皇。
宁有蛾眉肯让人，诡言熊梦幻成真。
长门从此悲生别，一样皇恩太不均。
误国由来是贼臣，权阉构祸更逾伦。
三杨甘作寒蝉侣，莫谓明廷尚有人。
引狼入室由王振，为虎作伥有喜宁。
恶贯满盈惟一死，诛奸尚恨乏严刑。
监国翻成篡国谋，雄心未餍又忮求。
如何巽语犹难入，甘把中宫一旦休。
王道由来不罪孥，乳儿幽禁有何辜？
残年始得瞻天日，牛马未知且乱呼。
嫡庶那堪议并尊，只因子贵作同论。
若非当日名臣在，一线纲常不复存。
祸成燕啄帝孙残，雏子分离母骨寒。
瓜熟不堪经再摘，存儿幸有一中官。
一朝纲纪出中官，腐竖刑余惯作奸。
抗疏甫陈严谴下，忠臣空自贡心丹。
名利从来不两全，忠臣自好尽归田。
怪他伴食委蛇久，甘与权阉作并肩。
毕竟倾城是祸胎，为奴受辱费迟徊。
红颜一献官如故，我道黄堂尚有才。
一阳稍复化冰山，天道难云不好还。
到底恶人多恶报，刑场相对泪空澘。
为扫萑苻动六军，三年零雨始垂勋。
昆岗焚尽遗灰在，玉石谁为子细分。
仗剑归来意气殊，百官蒲伏效嵩呼。
贾皋射雉夫人笑，我怪明廷尽女奴。
宁死还将健笔扛，千秋忠节效龙逄。
内廷臣子无拳勇，可奈藩王未肯降。
谁言文吏不知兵，帷幄纡筹似孔明。
试看洪都操胜算，千秋犹自仰文成。
国事看同儿戏场，侈心太甚几成狂。
纵囚伐鼓夸威武，笑柄贻人足哄堂。
千金之子不垂堂，况复宸躬系万方。
失足几成千古恨，观鱼祸更甚如棠。
甘将唇舌作干戈，可奈无关社稷何。
一字争持成互斗，谁知元气已销磨？
得嗣宁从祈祷来，胡为迷信竟难回？
卢生以后文成继，秦汉遗闻剧可哀。
能屈能伸是丈夫，奸人使诈亦相符。
试看父子低头日，谁信将来被厚诬？
朝三暮四等狙公，政令纷更太自蒙。
直谏翻遭严谴下，空令后世慨孤忠。
黜陟权由奸相操，居然贼子得荣褒。
试看献媚低头日，走狗宁堪服战袍。
闷倚雕栏强笑歌，娇姿无力怯宫罗。
欲将旧恨题红叶，只恐新愁上翠蛾。
雨过玉阶天色净，风吹金锁夜凉多。
从来不识君王面，弃置其如薄命何？
意气凌人太不该，况遭州吏一麾来。
豪门转瞬成墟落，才识豪奴是祸媒。
偏师制胜仗兵韬，小丑么幺宁许逃。
若使名豪能代出，亚东何自起风涛？
由来贤吏自清廉，不慕荣名不附炎。
怎奈孤芳只自赏，一生坚白总遭嫌。
自古同寅贵协恭，胡为器小不相容？
若非当日贤臣在，小过险遭灭顶凶。
炎凉世态不胜哀，落穽还防下石来。
稍有人心应代愤，好凭只手把天回。
盛世宁无吁咈时，盈廷交哄总非宜。
才知王道泯偏党，清议纷滋世愈衰。
议封议剿两无成，七载劳兵困战争，
假使丰臣夭假祚，明师何日罢东征？
谏草频陈为立储，深宫奈已有盟书。
堪嗟当日诸良佐，不及重缄一蠹鱼。
不才何事令专征，二十万军一旦倾。
从此辽东无静日，庸臣误国罪非轻。
疑案都从内嬖生，盈廷聚讼至相争。
由来叔世多如此，口舌未销国已倾。
王圣赵娆无此恶，江京曹节且输凶。
一朝遗脉伤亡尽，从此朱明便覆宗。
古刑不上大夫身，何物权阉毒搢绅？
试看明廷笞杖日，恨无飞剑戮奸人。
逆予者死顺予生，辗转钩连大狱成。
一部古今廿四史，几曾似此敢横行。
媚奥何如媚灶灵，蛆蝇甘尔逐羶腥。
一般廉耻销磨尽，剩得污名秽简青。
海上横行已有年，一朝命绝总难全。
杀人寻亦遭人杀，果报循环自有天。
率师入卫见忠贞，固垒深沟计亦精。
谁料君心太不谅，错疑道济坏长城。
区区三户足亡秦，况值关中尽乱民。
大好江山同瓦裂，半由天意半由人。
蜀锦宫袍手制成，桃花马上请长缨。
世间不少奇男子，谁肯沙场万里行？
一蚁凭堤尚溃防，况令孤鼠握朝纲。
忠良惨死群阴沍，国祚何由不速亡。
杲卿骂贼光唐史，洪福詈奸报宋朝。
明季又传傅总督，沙场应共仰忠标。
花为容貌玉为床，白日承恩卸却妆。
三寸绣鞋金缕织，延儒恭进字单行。
裙鉯队里出英雄，仗剑枭仇溅血红。
主殉国家儿殉主，千秋忠烈仰明宫。
盈廷抛旧去迎新，万里皇图半夕论。
二百余年明社稷，一齐收拾是阉人。
画楼高处故侯家，谁种青门五色瓜？
春满园林人不见，东风吹落故宫花。
风动空江羯鼓催，降旗飘飐凤城开。
将军战死君王系，薄命红颜马上来。
词客哀吟石子冈，鹧鸪清怨月如霜。
西宫旧事余残梦，南内新词总断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