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送浮屠文畅师序》注释译文

朝代:唐代诗人:韩愈文言文:送浮屠文畅师序更新时间:2018-10-19
注释
浮屠:译自梵语,本作“佛陀”,指佛。《后汉书·楚王英传》:“晚节更喜黄老,学为浮屠斋戒祭祀。”注曰:“浮屠,佛也,西域天竺国有佛道焉。”这里指僧人。
儒名而墨行:有儒者之名而行墨家之行。
校:考核。
扬子云:即扬雄,汉代儒者和辞赋家。
门墙:指师门。挥之:挥而去之,即将其赶走。
夷狄:均为古时对异族的贬称,这里指佛教。进之:引荐,举荐。
搢(jìn)绅:插笏于带间,古之仕宦者垂绅插笏,因称士大夫为搢绅,也作缓绅。搢:插。绅:大带。其所志:指文畅师之诗作。志:记。
柳君宗元为之请:指柳宗元请作者为文畅写文章送行。
得所得:得到文畅所得的。累:累计,总共。
至笃好:特别深的爱好。笃:深,厚。
致多如是:得到这么多。致:达到。
惜:可惜。其:句中语气词。圣人之道:指儒家的孔、孟之道。
徒举:白白地拿出。浮屠之说:指佛家理论,佛家话。
这自就其师:自己到他的师傅那里。
谒:谒见、拜见。吾徒:我们这些儒门的士大夫,作者以儒家道统的继承人自命,故云。
君臣父子之懿(yì):即君臣父子之间伦理关系之和谐。懿:美好。
文物:文章指礼乐典章制度。事为:文章指作事及行为,即儒者们的实际行动。盛:兴盛,兴旺。
慕:仰慕、向往。
拘其法:受佛法所限。拘:受限制。
宜当:应当,应该。二帝三王之道:即指儒道。二帝:指尧、舜。三王:指夏禹、商汤、周文王;一说指禹、汤、周文王及周武王。
行:运行。
著:显明。
幽:昏暗,隐蔽。
人物:人和各种生物。蕃:滋息,茂盛。
渎(dú):轻慢,亵渎,有不严肃,不尊重之意。
固:本来。若:像……那样。
宫居:住到屋子里。粒食:以谷物为食。
亲亲:亲其所应亲近的人。尊尊:尊敬其所应尊敬的人。
养:供养。藏:掩藏,文章指埋葬。
是故:因此。道:道理。
教:政教,教化。正:直而不曲。礼:规定社会行为的法则,规范,仪式的总称。乐:音乐。刑:刑罚。政:政治,政事。
措:置,施行。躬:自身。
体安而气平:身体安好,志气平顺。
以是:指文章所说的儒道。
文武:即周文王、周武王。
策:简策。古时无纸,用狭长的竹片来书写,谓之简,合数简用线穿联起来为策。事少则书之于简,事多则书之于策。策:也作“册”、“笑”。
中国:上古时代,华夏族建国于黄河流域一带,以为居天下之中,故称中国。世守之:世世代代固守孔盂儒道。
孰为:谁这样做。孰传之:谁将儒家的道统传给他们呢?
俯:低头。啄:啄食。仰:抬头。四顾:四处张望。
深居而简出:藏身于深密之处,很少出现。
犹且:尚且。不脱:摆脱不了,免不了。
弱之肉:弱者的肉。疆之食:强者的食物。弱者之肉是强者之食,即弱肉强食。疆:同“强”。
安居:安定舒服地居住。暇食:安逸闲适地吃东西。
优游:闲适自得。以:而。
宁可:哪能。所自:得来的原因。即指有了儒家道统,方可国泰民安。
悦:喜欢。乎:于。即:就,接受。
告而不以实:不以真实情况相告。
信:诚实,不欺。
既重柳请:既重视柳宗元的请求。柳宗元请作者给文畅写点东西,柳又是韩的好友,故云。
嘉:特许。文辞:文章指诗文而言。
白话译文
人里面有号称是儒家,行为却属墨家的。问他的名称则是儒,参校他的行为却不是,这样的人,可以和他交往游历吗?也有号称是墨家,行为却属儒家的,问他的名称则不是儒,参校他的行为却又属于儒家的,这样的人,可以和他交往游历吗?扬子云说过:“在孔子的门墙外的,要挥手让他走开,有身在夷狄边远地区的,则要收纳引导他。”我吸取过来用作自己的态度。
浮屠师文畅喜欢文章,他周游天下时,凡有出行的事,都要请搢绅先生们同行以便作诗歌颂他所到之处。贞元十九年春天,将要出行到东南去,柳宗元替他请求,让我写文赠文畅师。解下其行装,看到文畅师又获得了达官文人们的叙诗有百余篇,不是极其喜好的话,他怎么能得到这么多呢?只可惜人们没有拿圣人的大道告诉给他,却只是罗列浮屠的学说赠送。文畅,是僧人,如果想要听浮屠的学说,应当自己向老师询问,为什么来拜谒我们这些人并且来请教呢?他看到我们君、臣、父、子伦理关系美好,文章、物品、事业都因此兴盛,内心非常仰慕,可是又为浮屠法规所拘束而不能深入了解,因此才喜欢听揞绅先生的说法,请他们作文章。我们这些人,应该告诉他有关两帝三王的大道;日、月、星、辰的运行;天地显著鬼神幽微的原因,将人和事物为什么蕃生不息,江河为什么流动告诉他,不应当又写些浮屠的说法来告诉他。
人刚出现的时候,简直就像飞禽、走兽,和夷狄那样。圣人出现后,才知道住在宫室里,吃谷米,亲近亲人,尊重尊贵的人,养育活人,埋葬死人。因此,道,没有比仁义更大的,教化没有比礼、乐、政、刑更正统的。把它们对天下施行就会万物都就会各得其所;在自身上施行,身体安康,心气平和。尧把它传给舜,舜把它传给禹,禹把它传给商汤,商汤把它传给周文王和周武王,周文王、周武王又把它传给了周公、孔子,并将它写在书册上,中国人世世代代遵守它。现在佛教,是谁创建谁传播的呢?鸟俯下头啄东西,仰起头四下张望;兽类深居筒出,担心其他东西伤害自己,尚且不能全部免难脱险。弱者的肉就是强者的食物啊!现在我和文畅师能安全地居住,休闲地吃东西,生死都很从容,和禽兽不同,怎么可以不知道之所以能够这样的由来呢?
不知道的,不是不知者的过错;知道却不去施行,实在是糊涂;喜欢旧的不能接受新事物的人,是弱者;知道却不告诉别人的,是不仁;告诉人却不讲实话的,是不诚实。我既看重柳宗元的请求,又嘉许文畅师能喜欢文章,因此才这样写。
文章先列出两种名实不符的人,一种是儒名而墨行,一种是墨名而儒行。然后,引扬子云的话表明自己对这两种人的态度。“在门墙则挥之,在夷狄则进之。”有的人身在夷狄,不知圣人之道,而又心向往之,对于这种人,则应该进而导之。这段文字看似闲笔,其实是在为文畅师开脱,为向他进圣人之道张目。
第二段转到文畅师,硬把一顶“喜文章”的帽子戴在他头上。理由是,文畅每次出行,“必请于搢绅先生,以求咏歌其所志。”这次“将行东南”,又得达官文人“叙诗累百余篇”。作者怕这顶帽子戴得不稳,又反问一句:“非至笃好,其何能致多如是邪!”这样就戴得严严契实了。佛教本不重语言文字,也不讲求立言。文畅师既喜文章,这就与佛行有异,而是一种儒行。既有儒行,就应当明儒道。文畅身在佛门,佛教来于夷狄,因此他可能不知儒道,也可能拘于佛法而未入儒道。不管是哪种情况,都应当按第一段提出的原则向他进行开导。写到这里,作者把笔锋转向那百余篇“叙诗”。在那些为文畅送行的“叙诗”中,竟然都是“学浮屠之说”为其护法,而没有“以圣人之道”进行开导的。因此,由作者来开导一番就更有必要了。但作者却不马上开导,而提笔来,写文畅师如何羡慕“吾君臣父子之懿,文物事为之盛”,只是“拘其法而未能入”。又用“懿”“盛”二字,将圣人之道赞扬一回,似乎这个文畅师正在眼巴巴地等待着他的说教。可他还是不急于说出,只就“宜当”“不当”表明自己的意见。经过这一番腾挪蓄势,文章大有斩关过隘的气派。
第三段正面宣讲圣人之道。由于经过上文的蓄势,这里又以“民之初生”突接,故文势有如万匹瀑布,凌空飞泻。这段文字着眼在“为”“传”二字。圣人立教,以仁义为本,使人们“知宫居而粒食,亲亲而尊尊,生者养而死者藏”,以区别于禽兽夷狄。圣人立教,以礼乐刑政施于天下,使社会安定,人们“体安而气平”,万物各得其宜。所以圣人之道是有为之道。圣人之道,源于中国,由来久远,代代相传,“书之于策,中国之人世守之。”又是有传之道。文章盛赞儒家的圣人之道,处处暗含对佛教的贬斥。因为佛教主张弃君臣,去父子,是对“亲亲而尊尊”的反动;佛徒不事生产,出家即断绝与亲属的伦理关系,是破坏了“生者养而死者藏”;佛教主张“明心见性”,置天下国家于不顾,是灭其天常,等等。总之,是无为之教,是将人混同于禽兽夷狄之教。佛本夷狄之人,佛教为夷狄之法,在中国无根无源,纵然泛滥于一时,亦不得谓之“传”。“今浮屠者,孰为而孰传之邪!”在作者看来,佛教无为无传,就是无道,无道即与禽兽夷狄无异。作者就此带住,推开浮屠不论,只泛泛地将人类和禽兽作一对比。禽兽容易罹害,是因为不知道,弱肉强食的缘故;人知道,所以得以安居而粒食。道是圣人所立,人的这份福祉来自圣人,却为包括浮屠在内的所有的人享受。“宁可不知其所自邪?”话虽婉转,实际上是指斥佛教之徒沐圣人之恩而背忘了圣人之道。
最后一段,就上文“不知”二字翻出议论,将上文一一作收。“不知者”和“知而不为者”回应第一段,隐隐然为文畅师开脱。 “悦乎故不能即乎新”二句,应前“拘其法而未能入”,以见得上述文字并非骂文畅师,而只是鼓励他弃弱图强,改故从新。“不仁”“不信”,则是针对那“累百余篇”叙诗,将自己“宜当”“不当”的主张作一收缴。这段连用五个带“也”字的判断句,斩钉截铁,势如破竹,又层层推进,显得摇曳多姿。最后把柳君之请,浮屠喜文章映照前文作结,总显得上面一番议论,不是要将文畅师骂倒。

诗人韩愈资料

注释译文作者韩愈

韩愈(768年-824年12月25日),字退之,河南河阳人,自称郡望昌黎,世称韩昌黎、昌黎先生。唐代杰出的文学家、思想家、哲学家,政治家。贞元八年,韩愈登进士第,两任节度推官,累官监察御史。后因论事而被贬阳山,历..... 查看详情>>

诗人韩愈作品: 《双鸟诗·双鸟海外来》 《琴操·别鹄操》 《赠河阳李大夫》 《琴操·岐山操》 《郴口又赠·山作剑攒江写镜》 《入关咏马·岁老岂能充上驷》 《郴口又赠·山作剑攒江写镜》 《昼月·玉碗不磨着泥土》 《花岛·蜂蝶去纷纷》 《同李二十八夜次襄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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